西,拿马刀砍我的事儿都干过。”
“像匹烈马。”苏虹笑起来,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他真要是发起火来,就总说:苻坚老贼,你还有没有一点胡人血性?汉人全都是不会骑马只会坐轿的蠢物!你想变汉人么?胡刀是什么味道你早忘了吧?!没忘的话,就一刀砍了我呀!你以为你是什么天潢贵胄汉家龙子?!别坐在龙椅里抱着几本破书冒充圣贤老太婆!”
苏虹哈哈大笑,她几乎要捶地了,苻坚模仿少年慕容冲的模样栩栩如生,实在很好玩!
“喂喂!我喜欢这孩子!”苏虹两眼晶亮,“听起来很可爱!”
“是吧是吧!”苻坚笑了一下,“被他一骂,我好像从那铜镜里走出来了。”
“铜镜?”
“每日不知自己在干什么,看起来一板一眼如古圣贤,人就像活在铜镜里。那一日,被他骂了个猛醒。”
苏虹有好久,没说话。
夜里,很安静,连火堆的哔剥声都深不可闻。
“陛下刚才说的,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。”苏虹忽然说,“是很久以前看的一本书。”
“什么书?”
“名字叫《国境以南,太阳以西》,不是什么正经书,陛下不需记得它。”苏虹笑笑,“里面提到过一个传说。”
“什么样的传说?”
“在很远很远的北方,非常远,咱们谁都没去过的一块地方,那儿天寒地冻,常年积雪。那地方叫西伯利亚。”
“西伯利亚?”苻坚摇摇头,“没听说过。”
苏虹笑了一下:“住在西伯利亚的农民,每天过的日子都是一样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多少年都是这样,年复一年日复一日。然后有一天……”
“有一天?”
“也不知道是什么,‘嘎嘣’一声坏了,断开……在这个农民的身体深处。于是他突然间丢下锄头,什么也不想地往西边走,太阳落下去的地方,一个劲儿地走,不管不顾的。”
“就那么走?”
“嗯,走火入魔一样,不吃不喝不休不眠,一直一直往西走个不停,直到终于某日,咣当倒在地上,气绝身亡。这种病据说就叫‘西伯利亚臆病’。”
苻坚一脸茫然望着苏虹。
“国境以南究竟有什么?太阳以西又会有什么?谁也不知道。可如果不去探究,会更觉得眼下这一板一眼,过得枯燥乏味,无法忍受。”苏虹说,“哪怕突然中断日复一日的健全生活,毁灭一切,也要去探究那个‘什么’——陛下,你也在探究那个‘什么’么?”
苻坚木然良久,他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也许是慕容冲把你心里某处锁链,‘嘎嘣’一声给弄断了吧,王丞相之所以痛恨这孩子,或许因为锁链正是他亲手上的。唔,我也不是太明白,想到什么就随口乱说而已。”苏虹说,“不过你会爱他,倒真是不奇怪——李建国听我说这话又得啐我了。”
“爱?”
“爱得倾国倾城了都。”苏虹叹了口气,“看这通乱呐……”
余烬还燃着火星,暗暗闪动的红色亮片盯久了有点刺眼,有那么一阵子没人说话,但也没人睡着。
“陛下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传国玉玺,陛下随身携带,可若到临危之时,又将托付何人?”
苻坚久久没有回答。
“为何不交与太子,让他带去南边?”
“太子不可托,他性格柔弱担不起大任。”苻坚声音低沉地说,“给他玉玺,难保不在半路上被人劫了去。”
苏虹想了好久,才道:“陛下要小心,莫让它落入贼人手中。”
“这个寡人自然知道。”
在那之后,再无声息。
《附录》
《国境以南,太阳以西》,村上春树的作品,意味深长的一本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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